新建电厂与铝厂挨得很近,要么一路之隔,要么不超过100米,但它们发的电不能直接供给铝厂,需要绕弯接到国家电网后才能输送到铝厂。这当中不仅要掏并网费,还要向电网去争取发电配额,现在经常出现不能开足马力发电的情况,而铝厂还要采购电价更高的网电,这一来二去抬高了企业的整体用电成本,新电厂的最佳效能也发挥不出来。
铝企投建时奔着与铝业配套而来,视之为原有自备小机组的升级替代,但是,在实际电厂审批上,国家在审批这些新建电力机组时却是按公用机组批的。事实上,在国际、国内,煤电铝一体化作为一种产业链发展模式,以其具较强抗风险能力和市场竞争力而为业界推崇。简单而言,即煤矿采煤供给电厂,电厂发电供应铝生产,由于整个链条基本没有中间贸易环节,因而整体成本较低,这也是其为众铝企竞相发展该模式的主要原因。
河南目前神火集团、豫联集团、焦作万方等均布局、构建了较为完善的煤电铝产业链。不过,整个链条要有效运转,必须环环相扣,任何一个环节断裂都可能影响其成效。
而实际上,河南铝企之所以有上述困惑,恰是该产业链条上的电厂环节出现了“变形”。 我省电解铝企业原来多配套有自备电厂,最高时自备电比例曾高达70%,由于企业几台小机组组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电网,且所发电力直接供应给自家铝厂生产,因而电价较低,这使得河南电解铝企业一度在国内具有较强的市场竞争力。
由此不难看出,铝企的自备电厂是构建煤电铝一体化链条的关键之一。
不过,随着国家力推“上大压小”,2007年后,我省严格遵守相关压缩小型自备电厂的政策,拆除了许多企业的自备电厂,该链条随之出现“异化”现象。按照国家“上大压小”政策,拆除小型自备电厂后的新上电力机组最少在30万千瓦以上,因而,这几年省内骨干铝企一个重要的动作就是建电厂。神火股份投建有一台60万千瓦机组,焦作万方投建了2台30万千瓦机组,伊川电力2×60万千瓦机组中的1号机组也已于去年年底投产,而豫联集团的3台30万千瓦机组则已于几年前投产。
这些新建电力机组在节能降耗、安全性等方面相较于原来的自备小机组优势明显,而且,铝企们投建时也是奔着与铝业配套而来的,视之为原有自备小机组的升级替代,但是,在实际电厂审批上却并非如此。
国家在审批这些新建电力机组时是按公用机组批的,也就是说,铝企们视为“自备”性质的新建电力机组,其实是此“自备”非彼“自备”,而是按公用机组批建的,虽然在省里协调下这些机组多按自备电厂管理,但根据并网调度协议,它们要由国家电网根据电力负荷等进行调度。
铝企亏损凸显“自备”之痛。河南作为全国第一电解铝大省,产能在400万吨左右,吨铝成本若降840元,则意味着33.6亿元的增收,而2012年河南铝冶炼一块亏损约30亿元。
如此一来,铝企原先预期的大幅降低用电成本的设想难免被打折扣,前述“并网费”等即是铝企们“腹诽”的焦点之一。按河南省相关规定,该“并网费”为每度电0.08元。其实,电厂并网费早就取消了,所以并网费的说法不准确,可能是企业误解了,但电网确实有类似收费,就是电厂每发一度电要交0.08元。业内人士所言的“并网费”所指应是大型水电建设费、水库移民费、农网建设还贷费用等国家统筹费用及电网服务费用等。
按照铝企方面的通俗理解,由于单个电力机组难以保障用电稳定,因此,企业自建大型自备电厂与国家电网连接,以其为备用电源,并为此交纳一些类似“过网费”的费用是可以接受的,但该费用如果较高,则无疑是在侵蚀该企业拥有的利润。电厂距离铝厂这么近,一度电收0.08元是偏高的,据了解,山东、新疆类似费用只有约0.02元左右。按照一吨电解铝耗电1.4万度电计算,电价多一分钱意味着吨铝成本增加140元,多6分钱就是840元。这笔账不可小视。目前,河南作为全国第一电解铝大省产能在400万吨左右,吨铝成本若降840元,则意味着33.6亿元的增收,而2012年河南铝冶炼一块亏损约30亿元。
令铝企难受的不止于此,由于这些新建电厂要接受电网调度,国家电网是根据电力负荷对各发电的企业进行发电量调配的,因而,如果不能争取到足够发电配额,则铝企眼中的“自备”电厂是难以满负荷运转的。
据了解,目前我省电厂发电利用小时数在4500小时/年,而除去设备检修等,一台新机组可以达到6000小时/年,因此,若电力调度部门要求铝企“自备”电厂按平均水平发电,则对于铝企而言有1500小时/年无法充分利用,同时也意味着,铝厂用电缺口只能购买网电。
毫无疑问,这将在一定程度上抬升铝企电厂的用电成本,而在记者的采访中,省内铝企“自备”电厂发电量不足情况并非孤立个例。
近些年来,电解铝行业持续低迷,产能严重过剩,铝价已跌至1.4万多元,低于企业生产成本线,河南企业虽然技术和装备水平全国一流,但相对于新疆等地,较高的电价水平已成为导致我省企业亏损的主要根源,如果河南铝企被电价打趴下,那将是行业最大的悲哀。
很明显,是巨亏触动了河南电解铝企业心中的“自备”电厂之痛,而由此引发的企业对现行电价构成及电力管理的“怨言”,其实并不难理解。
解困博弈仍将持续。国家电网具垄断性质,相关的电价调整等由政府确定,主要还靠省政府协调各方,困局的破解仍需各方在尊重历史、现实以及相关诉求合理性基础上,进行充分沟通、协商,并达成以共赢为目标的共识。
对于铝企反映的问题,河南省电力公司表示,电力公司也是企业,有关价格是政府定价,公司只是执行者。
而实际上,由于上述新建电厂是按公用电厂获批,国家电网以此进行相应管理也属正常。由此不难看出,上述“自备”困局的产生有其历史、现实等背景,并非简单对错可以概括评判。但问题是,困局如何破解,现有的利益格局如何调整?
国家电网具垄断性质,相关的电价调整等由政府确定,所以,主要还要靠省政府来协调各方。然而,想打破现有利益格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尤其是动辄牵涉数十亿元的利益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河南省愿意放任具有较强技术等优势、有上千亿元规模的电解铝行业自生自灭,被高价电击垮。2012年年初,面对我省电解铝行业的困难局面,省政府常务会议专门进行了研究,不过由于涉及电力部门、财政部门、央企等,会议并未形成文件,而是以会议纪要的形式落实下来,省里相关部门也是以此来执行和推进的。
这份被业界称为“两年解困计划”的方案,包括促成河南5大电解铝企业和煤企签订供应合同、缓交电费、抵税返还补贴等一揽子帮扶措施,而其中,最核心的部分当数在电解铝价格低于17500元/吨时,使用网电的铝企可以缓交0.08元/度的电费。
从实际执行情况看,由于2012年铝价持续下跌,远低于17500元/吨,因而,不少铝企均缓交了0.08元/度的电费,而最终则是以优惠电价的形式由政府等负担。此外,还有政府财政部门给予的补贴。比如,今年3月份,焦作万方便收到了省财政厅的补助资金5136万元,名目为“落实电解铝企业脱困政策”。
但这只是权宜之计,困局的破解显然仍需各方在尊重历史、现实以及相关诉求合理性基础上,进行充分沟通、协商,并达成以共赢为目标的共识。
显然,围绕河南电解铝上述困局解困的博弈仍将持续,而在国内有关电力体制改革呼声日高的背景下如何实现破局,无疑将考验各方智慧。